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喚神十相錄

香爐裏騰起一縷青煙，筆直如劍，刺向蒼穹。那煙極細，卻極韌，竟不散開。老道盤坐於蒲團之上，雙目微闔，口中念念有詞。

"喚神之儀，首在誠心。"他枯瘦的手指劃過泛黃的古卷，那些蝌蚪般的文字便活了，在紙上遊動起來。忽然一陣陰風穿堂而過，燭火搖曳間，壁上影子忽長忽短，竟顯出幾分猙獰之態。

院外傳來腳步聲，由遠及近。來人麵色青白，眼窩深陷，顯是久被夢魘所困。"求道長救我！"他跪伏於地，聲音嘶啞如裂帛。

老道不答，隻將朱砂筆蘸了雄雞血，在黃紙上龍飛鳳舞。那符籙上的紋路漸漸滲出血珠，竟順著紙緣滴落，卻在觸及地麵前化作青煙消散。"血祭已成，天命難違。"老道忽然睜眼，眸中精光暴射。

夜空中忽有流星劃過，拖著長長的尾焰。老道掐指一算，臉色驟變。他猛地扯開胸前衣襟，露出心口處一道陳年傷疤——那疤痕竟在此刻滲出鮮血，組成一幅星圖模樣。

"原來如此！"老道狂笑，笑聲中卻帶著哭腔。他抓起案上銅鈴猛搖，鈴聲竟凝成實質，如漣漪般在空氣中擴散。供桌上的清水無端沸騰，水麵浮現出山海幻影，中有巨獸沉浮。

那求援者早已嚇得癱軟，卻見老道突然平靜下來，將燃盡的香灰抹在額間。"大道無形，"他輕聲道，"神明從來隻在人心。"

東方既白，古卷上的文字重歸寂靜。院中隻餘一爐冷香，三柱斷香，和地上那個昏睡的人——他眉心的朱砂印記，正漸漸淡去。